異鄉人

如果只要快樂就好，不需要做什麼選擇和割捨，這世界會多麼美妙。
這是他說的，你自己快樂就好，為甚麼要干涉別人怎麼做怎麼想呢；
你又不是誰的誰，你不需要也沒有權利去影響任何人。

是啊，他說的沒錯。
當沒有辦法改變別人，又不能改變自己的時候，
只能默默地接受一切，甚麼也不能做、也不需要做。

可是所謂的自由，不該是這樣的。

不是嗎，我們誰也無法保證現在這麼做，能夠不犯及未來；
未來是殘酷的，比起過去或現在來說，
它也許可以很光明，卻也可以是無以名狀的黑暗。
只是，有些已經預見能夠避免的災厄，為甚麼還要找藉口不努力逃離呢，我不懂。
如果你所謂的值得，只是把苦難堆積，再讓它一次降臨的話，
我想告訴你，這才叫做不值得；可是你說你不想聽，所以我只能說走著瞧。
你說你很快樂，好吧，我坦白告訴你其實我很痛苦，卻不認為你會比我更快樂。

我不是偉大的預言家，也不是名算命師，更沒有通靈的能力，
但某些事情是連孩子都會懂得，還是說你們是孩子呢。
「我就是我」這樣的話很狂妄，我說不出口，而且我認為這樣的話也沒有意義，
可是難道我們都沒有錯嗎，你有勇氣向全世界宣告，你不是個罪人嗎；
我沒有勇氣，卻比誰都清楚地明白自己的罪孽深重，
但我能做什麼呢，我知道甚麼也沒有，所以只能聳聳肩吞吐地說「我就是我」。
然而無法改變嗎，我不知道，而且永遠也不會有人知道，
我唯一知道的是選擇我認為對的路走下去，只有這樣卑微無據的幼稚傲氣。

你所謂的快樂對我而言不過是假象，所以請停止誘惑我吧，我說。

當我在一片荒漠中努力撒下種子的時候，請你不要笑我。
雖然不寄望有人願意停下腳步，但至少請你不要訕笑，
我的耐性不太好，不怎麼能夠靠時間來證明一切；
事實上時間也有可能證明我是錯的，那時候再請你大聲的笑吧。

如果你願意的話，幫我擦擦汗、倒杯水吧，當我除了感謝之外無以回報的時候。

你說呢，你快樂嗎，你可以保證你一輩子快樂嗎。

開出了玫瑰，開出了薔薇，開出了水仙、菫、天堂鳥，或者彼岸花。